「這房子的地氣已經用盡了」祖父是這麼說的。我的故鄉在嘉義東石,對很多人來說,建築物是有壽命的,這個約莫一代的歲月裡,建築物的「氣」與家族的興衰結合,在當初建屋時依族長堪輿的風水,也隨著那一代人逝去後變得不合時宜,而在我們的這個古厝更因為淹過水而得不到祖父的青睞於是舉家搬離,對他們來說,這個三合院的「氣」已經不再「健康」,更無法支持家族的延續。
正廳
戶外的茅房
餐廳
灶房
回想建築的求學過程,還困惑於是哪一堂課激起了建築人對於老房子的眷念。而我在過去也曾興起一股重整之意,不過卻多遭到家人的反對,「那裏已經沒有人氣了」父親總這麼說,那裏堆砌著他從小到大的回憶,但是對於老房子似乎沒有太多的移情。直到今年新年,我在一次地回到這裡,想要紀錄三合院的現況時,才深深的體會到「氣」這抽象的感官在建築裡扮演的腳色。
泥牆
據還住在「龍邊」的大房說,我們這半邊護龍在搬走沒多久後屋頂就坍塌了,而進去屋子後,屋子的氣味濕氣與霉味滿布,木頭大樑雖然還沒有受損的跡象,但是披覆的屋頂板已經被腐蝕的垂了下來。對家裡的長輩們而言,建築是家族、族人的延伸,有人居住的屋子是不至於出現太大的損壞問題,而相對的,當建築持續地出現問題時,亦代表著家族「氣」有著不好的狀態,因此,當我們舉家遷移之後,舊厝便只成為過去家族的象徵,建築物本身的保留與不保留,就不是非常重要的課題了。
因此,建築物在這裡並不是「永恆」的概念,它隨著一代人的離去而逝去,或許,也可以將其比喻為土地種植農作,當土地的「地力」消退後暫時休耕來回復的概念,而我們相信著「地力」之於農作正如同「氣」之於家族。據此,即使我們將「氣」盡的古厝保留,那也不存在「居住」的選項,僅將其作為宗祠或是其他的用途。村莊裡廢棄或拆除的合院比比皆是,而搬遷之後的新居往往就在旁邊聳立著,為什麼不保留?我們村莊給了一個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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